毓仪起身,搭着陈愆孡的手,下了马车。
这巡抚府邸戒备森严,当时临时设的皇帝行辕。
陈瑱不是陈愆孡,他深知毓仪一直对自己的儿子恨之入骨,要是见了毓仪,还不要了毓仪的命。
“殿下。”
毓仪停下了,陈愆孡听毓仪换他,也跟着停住,“怎么了,毓仪。”
毓仪半低下头,轻声说,“我怕你父皇。”
陈愆孡也是才想到这一点,他刮刮毓仪的鼻子,笑笑,“父皇要是动我的女人,我也敢动他的女人。”
有陈愆孡的回护,且陈愆孡能提前意识到这一点,毓仪便也放了心。
陈愆孡牵着毓仪的手,边走边絮叨,“一个半月前,父皇从榆城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那女人飞扬妖冶,对军政大事指手画脚,着实令人生厌。还好父皇记着早故的母后,再宠爱那女人,也没给她名分,要不然,她早上天了……”
那女人如何,与毓仪没有任何关系,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
毓仪本本分分做一个倾听者,不多做评论。
进了这皇帝行辕,还是少说话,少引人注目为好。
陈愆孡安排了棠梨院给毓仪,毓仪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正陈愆孡总是会过来跟她闲聊,为她解闷,不经意间吐露出些消息来。
棠梨院后园里的海棠开的正好,歇过晌,毓仪便携了钰儿一同赏花。
原本太阳躲在云层里,这会儿冒出来了,还怪照人的,钰儿去正院屋里给毓仪取伞。
好一会儿,不见人回来,毓仪有些担心,亲自往正院去。
隐隐约约有教训人的声音传来,越靠近正院,声音越清晰。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小蹄子,走路不长眼睛,撞到我家主子,随便说上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要走,连个规矩都没有……”
怕是钰儿冲撞了谁。
穿过一个门洞,前行几步,只见院中背对毓仪站着一个身穿大红拖尾云袖服的女子,几支鎏金簪子将头发尽数高高挽起,肩背露着,艳丽却不端庄。
钰儿就面朝那女子跪着,身子瑟瑟发抖如筛糠。
旁边的婢女指着钰儿的鼻子骂骂咧咧,甚至还挥起手来,要一掌扇下去。
也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有什么好作威作福。
“住手!”
毓仪喝止,提起裙角,快步过去,站定。
婢女闻声,手臂放下了,呆呆地看向毓仪。
那红衣女子亦缓缓转过身来。
妆容妖艳,香肩小巧,酥胸微露,全然不似初见时的温婉端庄,可那张脸明明就是谢清灵。
毓仪惊讶于谢清灵的存在,谢清灵亦诧异毓仪的出现。
谢清灵先回过神来,她的眼神陡然狠厉起来,“贱人!你和萧允煜一样,都是我的仇人!你们都准备着死在我手里吧。”
原来,前一段时间,谢琨暴毙的噩耗传来,打破了谢清灵与徐安日日夜夜没羞没臊的安宁生活。
谢清灵认为是新帝鸟尽弓藏,所以怂恿徐安毒死先帝,并趁机篡位。
徐安深谙新帝的心性,拒绝了谢清灵,并为新帝说话。
被仇恨冲昏头脑,谢清灵手误杀死了徐安,连夜逃出京城,投奔陈氏政权,跟了可以做她父亲的陈瑱,要为父报仇。
谢清灵那一句话,令毓仪颇为震惊。
不过,毓仪也马上明白到了谢清灵为什么会视新帝为仇人。
“清灵,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不容毓仪说完,谢清灵已一个耳光掴了过来,毓仪的脸上登时浮起红色的指印。
不够解恨,谢清灵抬起手臂,又要掴过去,手腕却被人握住,而后用力一甩。
谢清灵差点一个趔趄跌倒,还是婢女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