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养正回过头，只见不远处停着一架黑锦朱顶四轮马车，套着两匹高大的西丹骏马，上书“都督府”。马车前站着一群人，人群中间，一眼便注意到那系着斗篷的男人，正是方才得了圣心的虞都督。
“如今虞都督倒是成了香饽饽，老师一心为社稷，却不被帝喜，那虞都督专顺着帝意，官职一升再升，得了圣心，便要越过老师去了。”
“住嘴！殿前大臣，岂是你能评论的？”张养正呵斥了学生，看着虞都督，又深深拧起眉毛。似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虞淮庭竟抬起凤眸，看了过来，对张养正颔首致意。此乃官员之仪，然而便是隔了这么远，也能察觉到这位都督大人的阴冷。
张养正沉思片刻，他踩着凳子上了马车，似乎仍心有所念，望了望皇宫上的天空，只见乌云压阵，雷声暗滚，暴雨马上就要来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他闭上眼睛，想起陵帝手臂上的血迹，叹道：“走吧。”
*
虞淮庭回到虞府，大刀金马地坐着，侧手揉着眉心。
“大人，”一个暗卫悄无声息地飘了出来，站在他面前：“圣上没有怀疑您吧？”
虞淮庭半日没有说话，薄唇紧抿。他本是面容俊美之人，只是素日不苟言笑，那阴冷之气弥漫，平添了几分肃杀。
“大人……”
虞淮庭缓缓睁开眼睛，眸角弯出狸尖，黑雾沉沉：“当日兵分两路，一路引走淮安侯，一路刺杀圣上。那淮安侯为何没死，反而去救驾？筹谋如此之久，功亏一篑。”
他语气平缓，听不出喜怒，那暗卫猛地跪下：“大人，这……原本是布置妥当的，那淮安侯被独自引出山林，必死无疑，可谁知他的人竟跟了一个过来，击退了我们。那人力大无穷，乃是淮安侯的亲戚，并非御林军，竟让他们突破防线逃脱了。”
“亲戚？”
“是，此人名叫温狸山，是淮安侯一个小妾的兄长。那小妾并不受宠，兄长也未得到过重用，不知怎会出现在淮安侯身边。”
“无缘无故，他怎么会出现在岐南山庄？”虞淮庭想到那封火漆封印的信：“是否消息泄露？”
“信中内容，世上仅有四人知道，属下绝未泄露给九爷！”
既没有泄露，任务又失败，这中间必有蹊跷。虞淮庭沉声道：“去查！”
“是！”
暗卫出去后，虞淮庭走入书房，从暗格中取出一封信来。
那火漆已被破坏，信纸被揉皱了，还残留着她的纤细指印。看过这封信的，不止四个人。她，也看过。
那一日的欢爱，浮现在眼前，妖艳而疯狂，肆意放纵。虞淮庭紧紧捏住信纸，指骨凸出。
香炉缓缓飘出白烟，小小的供案，立着都督夫人的牌位，沉香燃尽，她的气息却还缭绕在周身。
良久，微冷的声音响起，却带着罕见得温柔。
“阿蘅，是你向阎王告了我的状吗？”
余烟，散尽。
（今日七夕，祝大家七夕快乐，PS一定要重看上一章节，72章（内容与本章作者有话说相同，原因请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