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德六年十二月。”
“咦,竟然跟我同年同月?”他又问道:“你是初几生的?”
刘娥面色突然一暗,轻声说:“小女子父母早亡,并不知生辰,只知道是腊月。”
她这一说,他想起她曾为父母祈福,是早早地就没了父母的孤女,见她一脸黯然,也没了兴致再逗她,吩咐她随便唱两首曲子。
待婉转的歌声传来,张耆为他斟满酒,他端起来慢慢啜饮,这些日子来的烦躁心情终是慢慢平复下来。
他不喜欢参与朝政,却不代表听不懂近日皇兄赵元佐与父皇的争论。四皇叔赵廷美谋反一案还未查明,父皇便已定了罪,将皇叔贬为庶人,迁居西京。
皇兄为此多次替他申辩,却无法改变父皇的心意,近日重提此事,竟然遭到训斥,神情落寞得出了宫。
他在一旁看着,明知皇兄说的并无道理,却也不能说什么。母亲曾在父皇登基时教过他,从那一日起,那人便不再只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君王,让他一定要牢牢记住这句话。
虽然那时他不过八岁,还不知这话是何意。而且父皇待他一如当初,除了变了称谓,也没觉出变化。直到他入朝为相,这些日子以来亲眼看到父皇将先帝留下的宰相一一罢黜,将四皇叔一
派朝臣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才明白,那高高在上的人,是这天下人的君王,包括他。
赵元休叹了口气,每日上朝如硝烟战场,回到王府也不得安生。他的乳母秦国夫人王氏最近将女儿接到府中,说是思念女儿,实际却是打了给他做妾的念头。
虽说他对儿女之情还没什么兴趣,却也知道,皇兄们在娶妃之前,在他这个年纪府中已经有了侍妾。只是乳母那粗鄙的女儿看着实在不对他的口味,见到便觉得甚是心烦,又不能拂了乳母面子,只能出来躲个清净。
刘娥两曲终了,起身过来求赏。张耆刚要从钱袋里取出铜钱来,却听主子问道:“我上次赏你的玉镯去了哪里?”
刘娥一愣,不敢说那镯子早就被卖了,编了个谎说:“那镯子是殿下赏的珍贵之物,小女子舍不得戴,收在家中。”
“哦?你不是当掉换了银子吧?”他故意笑着问她。
张耆听了这话,将那钱袋中的手又收了回来,他瞧着那少女脸上一僵,尴尬的笑道:“小女子自然不敢。”傻子也能看出来,肯定是将镯子当掉了。
偏偏他那个主子仿佛没看出来似的,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好,张耆,打赏,本王要回府了。”说罢起身就往外走。
张耆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说傻子也知道的话了,他那常被夸聪慧的主子,每次都往上靠。他跟着主子下了楼,看前面那人哼着小曲儿,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想起一事,忙禀告道:“殿下,方才出府时,秦国夫人家的小姐让属下给您带个话儿,说她见殿下最近劳累,备了滋补的汤羹给殿下补身。”
话一说完,他便后悔了,只觉得一阵寒意后背冒上来,冷的他打了个哆嗦,有些毛骨悚然。
那位原本心情不错的主子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脸来盯了他半天,突然好想想到什么似的,看着他眉开眼笑的说:“张耆啊,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多亏了你啊。”
主子的脸上虽带着笑,他却觉得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果然,赵元休下一句话就是:“你说我这么老躲着也不是办法,长痛不如短痛,不如你替我娶了她吧?”
“啊?”张耆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只觉得祸从天降,站在那欲哭无泪。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的赵恒并不想想象中那么无聊,一个看似平和温顺的人, 竟然会干出很多让人大跌眼镜(然而那时候并没有眼镜)的事来,果然是摩羯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