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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六三 凤凰再不飞(2 / 2)

“当真是你,”邢雨诗喃喃而语,“不,”她摇头,“我不怕,我还有孕在身,这是陛下的孩子!”她说着回身,脚步如无头苍蝇一样凌乱,“若这孩子是个天资聪颖的皇子,我必再承恩宠……孩子……”邢雨诗说着低头,紧紧捧住了小腹,向隅而泣。

良久,呜咽声停了。邢雨诗以手背拭了拭面颊,再抬的眸子颇有些怏怏不服之意,自孕肚获得的安全感复燃了她骨子里的傲慢不逊。泪迹未干的她紧紧咬着牙道:“你们这些优伶奴仆,竟也敢对我无礼……”她正说着,闻听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便回头看去,“良平义,我何处得罪了你,你不在冷宫安生罪己,出来兴风作浪!”

良平义挑衅般看着邢雨诗,薄唇开合之间,一首动听的短歌流淌而出。

“在编乐府?”邢雨诗不解道。

良平义轻拍手掌赞叹:“你还有如此雅兴?”

邢雨诗恍然惊觉:“……李……延年?”

良平义扯了扯衣襟后起身,含笑而语:“你若再胡言乱语,我便让你跟常宁殿的一起癫狂。”她虽笑得温存,眼神却如刀子一般冰冷肃杀。

邢雨诗被这眼神一摄,心咚咚狂跳起来。她心知料错了情况、低估了别人,却为了面子仍然硬着头皮反唇相讥:“良平义,你如此妄为不怕陛下知道吗?”

良平义停步,想了想便微微侧身道:“邢雨诗,你不过是因着家中堆金叠玉才显得熠熠夺目的陶人儿罢了,没了邢家庇护、卸去这些外物,你自问,你还是你吗?”

一番话如雷击顶。这是邢雨诗很早便反思之事,但邢家万贯家财,她自小锦衣玉食、生活无忧,再反思,又能有多深刻。但此刻这番话自良平义口中再提出时,邢雨诗不得不再认真考虑。她想起了她备受父母偏爱,想起了在家中的颐指气使,想起了对兄长的盛气凌人。一贯的顺遂和众人的喜爱更令她自命不凡……但这些,该不会都是假象吧……

她呆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片刻后,恍若卸去了全身气力,趔趄倒地。

良平义轻蔑地打量了邢雨诗一番,眼神一抹,从容离去。

不日,便有一干新奴仆侍婢携旨意至凤凰殿报到,椒房特令:邢夫人怀育龙嗣劳苦功高,众人当全心时刻关注服侍不得有任何闪失。

未处罚、未贬降、未限制其生活起居和自由行动。然而,自此起邢雨诗无论做何事去何地,都必有至少四人如影随形跟随。如此,岂不相当于软禁监视。

烛火跳跃,清凉殿内忽明忽暗。韩焉将墨条轻轻放置一旁,起身亲自去剪烛芯。待光线平稳后,他坐回案几旁,左手轻扶衣袖,右手拈起墨条,欲再研磨之时,一只手在其袖口轻轻一搭。

韩焉暂停下来、抬头看去,见刘彻望向自己。二人相视少顷,韩焉目光一柔,微微一笑:“陛下,怎么了。”

刘彻回过神来,收回手赧然一笑,低下了头:“此刻好似从前。”

韩焉敛眸,墨条复又在砚台上画起了圈:“你我之间,变了么?若是未变,如何好似从前。”

刘彻微合双目细观韩焉,轻声道:“怎就没变,这些年少见你眉眼灵动了。”他说着,凑上前来,“你对她,亦如适才这般发自于心吧?”

“陛下想问何事?”韩焉薄唇微翘。

“你何时带走了太常冯公?何故将他收留在家中?”刘彻问。

韩焉面色未变、动作也丝毫未受影响,从容回答道:“臣不知何时何故所以然。但陛下既已判定臣对陛下‘亦是’发乎于心,又何必计较太多呢。”

刘彻一愣,竟是无言以对。他释怀一笑,妥协道:“好好好。朕不酸你了。你要什么,朕都原给你——”他说着,侧目看向韩焉。

韩焉配合地抬头迎上刘彻的视线,轻声道:“陛下,杨侍者尚在殿上呢。”他说着,瞥见候在阴影处的杨得意身影微微一动,又道,“陛下,我要何事你都答——”

“哎!”刘彻竖起食指打断,抢白道,“朕知你有分寸!”

韩焉忍俊不禁,摇头不语。

刘彻见状,自案几上取一竹简递去,令韩焉阅知。韩焉接过展开扫视一番后,又还回去。竹简其上,是椒房殿呈来的答卷:受刘彻所托,自凤凰殿萍儿等邢家奴仆口中套出的更多细节。如:冯公之子是邢家诱惑犯罪,此事是邢雨诗为了冯公为己所用设下的圈套;如:卉紫身世确遭诬陷,是邢家自西域寻人以金为酬请其伪证而来;再如:邢雨诗从头到尾都知邢家商场往来之事,最后为保全自己,鼓动父亲出走、却又反手举报父亲畏罪潜逃。

再如——

刘彻对韩焉道:“子夫说,除售卖坏马一事外,邢夫人还利用商场旧识,运送了一匹草料入西路军营,为西域一种名为‘草乌’之物。这草料经风干后细碎混合后,实在难以察觉,马匹食用虽无大碍,但浑身酥麻愉悦、行动迟缓。我汉地医者知之者甚少。但,此料一入营,便被一个小医徒不小心发现了……”刘彻说着,作沉思状,“这小医徒……朕有些好奇。”

韩焉研墨的手一顿,抬起了头。视线相对时,刘彻正定定凝望自己,眼中探究之意浓烈得似要将自己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