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护(2 / 2)

自己有功勋而不得擢升,长久以来被人冷嘲热讽,已成为他的心结。到了今天,他终于堵住了悠悠众口,义父的做法却越发让他疑惑。既然自己已经升为将军,那么义父总会告诉自己他的原因了吧?

冯昊须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腰背挺直,他的名字让西疆诸国的将领数十年不得安睡。

他看了义子一眼,只是和蔼笑道:“十年磨一剑,现在你终于可以出鞘了。义父替你高兴。”

“义父,这一定不是你希望的。”他压低了声音穷追不舍,“您以前那样做,是为了保护我,对不对?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的父母是谁。”

冯昊忽然岔开话题:“一会儿要和薛城主一起招待帝都来使,你少喝点酒。”

冯辟疆只能收起心中疑惑,跟随冯昊进了云中城,又吸引来无数女子围观。

“那俊郎君果然是军中人!哎,要是能嫁得这样的郎君,我真是死而无憾了,嘻嘻!”

“你面皮要不要了?哪有当着郎君的面说这种话的?”

“你们看他与冯大将军谈笑风生,莫非他是……冯、冯……”

“冯辟疆!”

“不可能吧?冯辟疆不是长着满脸胡子凶神恶煞吗?”

“傻,叫一声不就知道了!冯辟疆!看我看我!”

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冯辟疆扭头往一旁看了过去。

“啊啊啊啊!真是冯辟疆!他看我了,他看我了!长得又好看,又会打仗,还要不要人活了!”被看的女子叫得涨红了脸,就差没有一蹦三尺高。

冯辟疆怕引起骚乱,就绷紧了脸,目不斜视。

薛城主在酒楼大宴宾客。

所有人都坐定后,阿师那震惊,低头对冯辟疆说道:“那个穿胡服、用领子遮住嘴的,就是今天尾随云姑娘的那个人!”

“你别又认错了。”冯辟疆轻声道。

“这回不会错!他从帝都来,本来用不着穿胡服,但他嘴角有伤,只能穿胡服,用衣领遮住嘴,你们中原的衣服遮不住!”

冯辟疆眼神一暗:“义父说,他是镇国公的世子!”

阿师那如遭雷劈,偏偏这时候那胡服青年向他看过来,还对他微笑颔首。

笑你个大头鬼啊!皮笑肉不笑,一看就不是好人!

阿师那头大如斗。

“看起来不错。”冯辟疆低声说道,“以后别去找他麻烦。”

镇国公世子,地位显赫,如果他真的对伽罗有心,日后伽罗就算是有了靠山,那些胡商就不敢再轻易打她的主意了。

冯辟疆移开目光,不再去看他。

宴会开始,魏仪宣读了圣令,举座震惊——

在云中城内设镇西都护府。冯昊封都护,总领朔州十万将士,马匹两万五千匹;薛城主封副都护,掌管民政,稳定大祁境内各族百姓。

“阿达西,天大的好事啊!”菩提摩站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大祁曾设过都护府,都护一位本是由亲王遥领,具体事宜由副都护执掌。而到了唐征这里,他大概找不出合适的亲王来当都护,所以直接让冯昊来担任。

而都护一位,是世袭的。不管是冯昊哪个儿子袭了这个职位,冯辟疆都会青云直上。

他们的阿达西,终于要开始发光了!

冯辟疆却还在纠结冯昊不肯为他解开的疑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其他人的敬酒。

阿师那和菩提摩在他身后差点激动得晕过去,好消息来得太突然。

冯昊谢了天恩,心中忐忑。

自己能得到世袭的职位,荣宠至此,恐怕和辟疆有关。

唐征对辟疆,一定是心怀愧疚。

冯昊面无表情地起身,又看了魏仪一眼,那些他曾苦苦追寻却得不到真相的往事,从他眼前呼啸而过。

该不该告诉辟疆他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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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鹤这几天也忙得脚不沾地,托人打听购马一事。刚回到客栈,唐月柔就来找他。

“父亲,魏仪来云中城了。”唐月柔有些慌张,语气里含着愤怒和厌恶。

符鹤点头:“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来购买战马的。如果他找到我们,我们保留他买马的证据,呈交给那一位,魏家要作乱的罪名就能坐实了。”

唐月柔惊道:“我们真要给他马?他们得到战马,在大祁就无所忌惮了!”

“当然不是给他们好马,我会想办法在马身上做些手脚,就算镇国公真的走到那一步,他们也成不了大事!”

“看来我们要做一回奸商了!”唐月柔说道。

“那也是救国的好奸商!”符鹤安抚唐月柔几句,就让她回房收拾收拾,大家要搬到离驿馆近些的地方。

回房途中,唐月柔始终想着符鹤的那句话——镇国公要谋大事,你厌恶魏家是应该的,但小不忍则乱大谋,以后见着魏仪,你要客气些。

众人连夜搬了家,正好魏仪一行人从宴会回来,看见了她的身影。

搬到自己附近来了啊?看来她果然也想接近自己。

白天她的举止,不过是对自己欲擒故纵罢了……

他笑笑,她真是个知道怎么折磨人的小妖精。

秀华一眼瞥见魏仪,就悄悄对唐月柔道:“小姐,世子看你看呆了呢!”

唐月柔不去看他,秀华轻轻扯她,想让两人来个四目相对。

唐月柔不耐烦道:“他长得一脸贱样,有什么好看的。”

秀华嘟嘟嘴。

公主和冯公子两情相悦,可是两人身世悬殊。这魏仪是国中最尊贵的青年才俊,皇帝又派了他来云中城,恐怕是有意撮合他和公主哪!公主却十分厌恶他,这可如何是好?

唐月柔看见秀华脸上的不解,就摸摸她的脸,想起上一世她和明华惨死在乱刀之下,心中一阵钝痛。

“人心隔肚皮,以后我们防着她一点。”她轻声对秀华和明华说道。

两人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