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母发觉蒋萤在发抖,担心地问她是不是哪不舒服,蒋萤抹去脸上的泪珠,勉强笑着摇了摇头,刘母定定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我知道你有心事,只是你不想说而已,不想说就不要勉强自己,只是你要记住,你已经是个当妈的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以腹中的孩子为重,好了,别哭了,我听人说妈妈喜欢哭孩子生出来也会整天哭哭啼啼的,其实十月怀胎并不是最辛苦的,把孩子拉扯大才是,孩子能吃能睡还好带,要是整天哭个没完可就磨人喽。”
蒋萤陷入沉思,还有六七个月她就要分娩了,也不知会生出怎样的一个孩子,虽然说过不期待,但仍不免生出些遐想。
“给孩子取名字了没有?”刘母问,蒋萤愣了愣,自从她怀孕后,她和高国隆的交谈变得少之又少,遑论给孩子取名字,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我还没想过,我会认真想的,等我想好了再告诉您。”
刘母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给孩子取名字是夫妻两个人的事,你不能一个人自作主张,回去和国隆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听到没?”
蒋萤也想和高国隆商量,可一看到他阴郁的脸色所有的心情都没了,有时候在想,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都不喜欢小孩子,可既然有了,总要认真对待吧,就像那个保胎针那么疼,她还不是要打,保胎药那么难喝,她不一样要喝?她现在只能往好处想,孩子还没出生,高国隆还不明白做父亲的意义,等孩子出生后,他会有所改变。
刘母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打水让蒋萤洗漱睡觉,等刘母忙完,蒋萤已经睡着了,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刘母心头涌起一阵阵的难过,她心里明镜似的,如果蒋萤和高国隆的感情很好,如今又有了孩子,蒋萤笑都来不及,不可能总是哭的,她以为症结是蒋萤忘不了刘耀所致,将遮在蒋萤眼睛上的一缕头发丝拨开,心疼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整天劝我看开,为什么到了自己那,就作茧自缚呢?阿耀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我和阿耀都希望你幸福,你知不知道?傻丫头。”
“如果你不幸福,我的罪孽就大了。”隔了一会,刘母又低低开口,昏黄的灯光在她的脸上投射出一种悲伤的色调来。
相信已经有人猜到刘母当日喝农药是演戏,是的,都是假的,蒋婷见蒋萤始终不肯把终身大事定下来,觉得光和她讲道理没有用,蒋婷想到了刘母,蒋萤对刘母一直孝顺有加,如果有刘母出马,事情必然能成,于是蒋婷去找刘母,把她的想法和刘母说了,刘母当时有些犹豫,蒋萤对刘耀的心思她太清楚,她怕强行逼蒋萤结婚会害了她,蒋婷却觉得蒋萤不结婚才是百害而无一利,将蒋萤不结婚的种种坏处能搬的都搬了出来,说到激动处,差点给刘母跪下,刘母禁不住她的再三恳求,最终答应下来,这才有了之后的事。
如今见蒋萤不开心,刘母又如何开心的起来,她和蒋婷一样,希望蒋萤将来有个依靠,不至于像她这样,孤苦无依一辈子,才会答应蒋婷的恳求,她初见高国隆的时候,见他对蒋萤很好,她以为蒋萤会忘记过去,会快乐的,没想到她才刚松一口气,这么快又要提心吊胆,这让她越发思念刘耀,坐到大门的门槛上,望着漆黑的夜空,伤心地抽泣道:“阿耀,如果你还在多好,萤萤就不用违心地嫁给别人了,我们将会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子,你怎么舍得抛下我和萤萤?”
第二天,蒋萤要到县城做检查,舒晓有车,蒋婷便让舒晓送刘母和蒋萤去,舒晓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蒋萤在做B超,检查室的门虚掩着,舒晓一双眼睛经不住地往里瞟,很想进去看看,看看孩子在蒋萤的肚子里是什么样子,她只是不想跟常江生孩子,不代表她不喜欢小孩,她恨蒋萤,而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对蒋萤肚子里的孩子感到好奇,她就是这么纠结的人,可再好奇,她也不会推门进去看个究竟,她心里一直拧着一股劲,她不能原谅蒋萤,她认定了蒋萤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觉得与其为伍对她是种侮辱,要不是蒋婷一定要她送蒋萤来检查,她一辈子都不会让蒋萤坐她的车。
检查完后,舒晓把车往家开,路过一个超市,刘母让舒晓把车停下,她想进去看看有没有出生婴儿穿的衣服,舒晓觉得蒋萤不配承受刘母的疼爱,正要说什么,想到刘耀去世的这些年里,蒋萤已经变成刘母的全部,她伤害了蒋萤不要紧,伤害刘母是她不愿意为之的,于是到嘴的话又一次咽了回去,暗叹了口气:舒晓啊舒晓,你真是太善良了。
刘母和蒋萤挑着婴儿衣服,舒晓无聊地东张西望,目光最后还是落在刘母手上拿着的一件婴儿服上,那件衣服还没有她的衣服一半大,真是太小巧了,刘母又挑了顶虎头帽和一双虎头鞋,舒晓真想过去摸摸,因为那两样东西实在太可爱了,可一看到蒋萤,什么冲动都没了,暗暗骂自己:舒晓,你白痴啊,不就是几样小孩东西,值得你这么激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