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替子孤熙哭出来的时候，他的灵魂才会松绑。
子孤熙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捂住了霍萨兹尔的眼睛，然后在他的鼻子上揉了揉：“因为我舍不得看你流泪。”
“……”微怔片刻，霍萨兹尔伸手，用拇指轻柔揩拭掉子孤熙的泪痕。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上苍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希望能提到你我第一次相遇之前。”
“为什么？”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子孤熙哽咽了片刻，“我只希望你永远不要遇见我。无论我是不是皇帝，我永远无法在大平为你打造一座星宫，尽管这世上唯有星宫配得上你。阿月，我希望你手脚健全，仍然人见人爱，做个被子民拥戴、父母宠爱的王子，和你真正爱的姑娘在一起，你要组建家庭，你要一生美满。而我就在大平，就在这里。你不知道我，你不认识我，但我以爱你为罪名，以一辈子为期限，以即墨城为囚笼，一个人赎罪。”
霍萨兹尔沉默了许久：“好。”
过了一会儿，霍萨兹尔皱着眉，又说：“你弄疼我了。”
子孤熙松开怀抱，以为是自己把他抱得太紧，让阿月觉得不太舒服了。
“不是。”霍萨兹尔把他拉了回来，摇了摇头说道，“我说我心里好疼。”
子孤熙一愣。
“不只是你一个人赎罪。”霍萨兹尔喘了一会儿，说道，“……你带上我吧。”
这一次，子孤熙真的看霍萨兹尔看了好久。
最后，他噗嗤一笑，眼角眉梢都有笑意，仿佛他这段时间里的假笑终于被解封。
但眼泪还挂在他的眼角上，子孤熙一边笑，一边偷偷把又涌上来的眼泪擦干净：“若有那个机会……但是阿月，如果我这辈子做不成你想要的那个皇帝呢，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你还会像今夜一样爱我吗。”
接下来，子孤熙有点心虚，有点慌张，他又补充道：“他们都跟我说龙之逆鳞不可触犯，但我是真心实意愿意把自己有的都分你一半，权力、荣耀、乃至我的性命，等等……如果你愿意为了我舍得，我会加倍补偿你。”
霍萨兹尔凝视着子孤熙的眼睛，回答他：“既然说好了灵魂连在一起。那你做的事情也是我做的，你要的东西就是我要的。”
他话音落下后，子孤熙又开始沉思，这次的停顿时间很长，弄得霍萨兹尔都有点尴尬，他红着脸问道：“你想什么呢，都不理我了”
“我只是在想……对了。”子孤熙干脆先松懈下来，趴在霍萨兹尔怀里，两个人的脸挨得很近，子孤熙头稍稍一撇，盯着霍萨兹尔下颌上的伤痕，突然想起刚才霍萨兹尔那种敏感谨慎问起外貌的样子。
子孤熙轻悠悠地问了一句：“那阿月你觉得我呢，我好看吗？”
他的话语出突然，霍萨兹尔梗在半路，发现自己从来不对子孤熙的外貌作评价。
是，子孤熙生了一张得天独厚的脸。都说子冲和子孤熙是一对形貌酷似的父子俩，但子孤熙的眼睛是凤眸，比父亲锋芒锐利的龙目更秀美一些，他的眉毛也整齐有度，斜斜向上流畅飞扬，像最豪迈猛虎的所向轨迹，绝不拐弯抹角，横冲直往。
尽管子孤熙的外露气质，很容易在第一时间压过他的外貌印象，但这恰恰说明他有着一张能和华丽气场无比契合的长相，浓眉薄唇，鼻梁挺立，凤质光明。他明明是个黑发黑眸，纯种的汉人长相——但给人的第一影响色，是那一抹悬在剑锋上的浓金，是举剑杀玫瑰时溅起的猩红，一丝一毫的杂色，都是对这张浑然天成的外貌的亵渎。
“当然好看。”良久，霍萨兹尔承认了这一点。
听到心上人对自己的夸赞，子孤熙也学霍萨兹尔以前的样子，歪着头。最后用一声惬意的笑作为结尾。
痒丝丝的话语随暗风游走，子孤熙充满笑意的眼睛也消融在暗金色夜幕里：“好看也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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