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儿！你醒了！”
一个带着明显哭腔的女声急切地响起，伴随着仓促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看见一个面容憔悴、眼眶通红的中年妇人，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米香的粥，快步走到床边。
妇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后怕与疼惜。
“娘……”
他尝试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璃儿呢？”
他下意识地问道，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心中却掠过一丝异样。
“她怎么样了？”
“唉……”
妇人重重叹了口气，脸上的愁苦更深了。
她用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米粥，轻轻吹了吹，然后才担忧地递到他嘴边。
“璃儿…被她爹带回家去了。”
“老王…老王把她锁起来了，下了死命令，不让她再出门半步。”
妇人一边喂着粥，一边压低了声音，带着深深的忌惮。
“凡儿，听娘一句劝，以后…以后离璃儿远点吧。”
“咱们就是小门小户，普普通通的人家，真的惹不起侯府那样的庞然大物啊！”
妇人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滴落在床沿上。
林凡沉默地、机械地吞咽着温热的米粥。
脑海中，那些被强行植入的画面断断续续地浮现。
自己，是金陵城南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
父亲在他十岁那年，一场大病没挺过去，走了。
母亲靠着街角一家小小的糖水铺，勉强将他拉扯大。
隔壁长乐街，开药铺的王伯家，有个女儿，叫璃儿。
璃儿从小就长得像个瓷娃娃。
因为父亲当年常年卧病，他三天两头就要去王伯的药铺抓药。
一来二去，他便和那个总喜欢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喊他“林凡哥哥”的小姑娘熟稔了起来。
随着年岁渐长，懵懂的情愫在两人心间悄然滋生。
然而，王伯始终觉得他家境太过贫寒，对他这未来女婿，总是不冷不热，百般挑剔。
后来，实在拗不过宝贝女儿那执拗的性子和终日的以泪洗面，王伯才终于松了口。
他说，只要林凡能在科举考试中金榜题名，哪怕只是个秀才功名，他便点头同意这门亲事。
为了璃儿，为了那个在老槐树下，偷偷塞给他点心，红着脸的姑娘。
林凡开始发了疯似的苦读。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从晨曦微露到夜深人静，几乎日日都能看到他埋首苦读的身影。
璃儿也时常会偷偷跑过来。
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替他研墨，或者看着他读书的侧脸，一坐就是半天。
那段日子，很苦，也很甜。
可好景不长。
几天前，他和璃儿正在帮母亲收拾打烊的糖水铺。
街上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着华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公子哥，簇拥着一个满脸倨傲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是安远侯府那位刘世子。
刘公子那双放肆的眼睛，在看到璃儿清丽容颜的瞬间，便再也挪不开了。
他竟当着众人的面，出言调戏，更扬言要将璃儿抢回侯府，纳为第十八房小妾。
林凡当时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想也没想，就一步跨出，将璃儿死死护在身后，怒视着刘公子。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那位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侯府公子。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打！”
刘公子脸色阴沉，厉声喝道。
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狞笑着围了上来。
拳头，脚，棍棒，如同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混乱中，他只觉得后脑勺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直到此刻，才悠悠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