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是真的希望组建一支大军，攻克王都、改朝换代么？这或许有可能，但微乎其微。你在最开始‘打出旗帜’那一步时，就已经定好了终结战争的条件。
“你并不希望建立一个，以你自己，又或者作为你代言人的‘圣女让娜’为核心的新神国，至少这并非你的直接目的。
“而如果只是谋求一地的实权，那在你野战胜利的那一刻，目的其实就已经达到了，根本不需要向王都进军。”
作为在那场横跨近百年时光，将整个王国击的粉碎的大战末尾，逐一收复失地、重整旧山河的指挥官、将军与政治家，奥托笃定的，给于连的北地行动下了定论。
“可，如果这些都不对的话，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骑士美德或侠义精神么？不。你毫不介意将普通市民卷入战火，甚至屡次制造他们不得不牺牲流血、手染鲜血的境况。
“是宗教热忱么？也不对。甚至不如说，我高度怀疑，你是否真的信圣主教。
“是邪魔崇拜么？更不是。你甚至没有研究诺菲奥的召唤法阵，就急匆匆将其破坏了，拿到黑石法杖后，也一次都没有尝试过召唤邪魔。
“是外国间谍么？这同样说不通。你的行动，明显与神圣帝国和半岛教廷利益相悖，其他那些零散小国，更不可能拘束住你这样的人，更别提悄无声息的将你送进王国了。
“或者，那些由人外之物组成的国家的？毫无疑问，你是个人类，并没有表露出逆种族主义的倾向；而无论是利诱还是威逼，对你而言，应该都不会起作用。”
话罢，奥托在大门入口处站定，抬头直视于连。
“虽然仍旧有一些小的可能性无法排除，但从逻辑上来说，如果你的行为是自洽的，那么任何对你目的性、出发点的倒推，都有缺漏与不足。
“既然如此，我不得不思考一种可能性，一种大胆的假设：是否有可能，其实你和我们，和国王，和教会，以及和辛迪加，并没有非战不可的矛盾？
“你反对我们，并非是目的，而是手段：你并非与我们有本质上的矛盾，而是在你实现某种不符合常理，我无法正常推理而出的目的的过程中，与我们为敌，是你最短平快的实现路径？”
略作停顿，奥托长舒一口气。他先前推理判断时，一直紧绷的面颊随之松缓，眉角低垂、眼梢含笑，嘴角露出带着明快的微笑，看起来尤为真诚。
“既然你与我们的敌对，并非是某种形而上的政治理念冲突，而是某种更为直接的利益冲突，那就不会是什么‘不死不休’的对抗，都是可以坐下来谈的。
“基于这种逻辑推断，我认为，我们一定在某些方面，可以达成共识，可以互利互惠。
“甚至，哪怕你仍有很大可能，是因某种‘不可抗的外力’，导致被迫扭曲意志的来与我们敌对——比如，‘被选召你的神祇所强迫’——我也仍旧认为，比起死斗，交流才是更符合我们的交互方式。”
“更何况，哪怕抛开你所拥有的伟力不谈，单凭你个人展现出的才智，以及这连我都差点跟不上的行动力，就足以折服任何有识之士。
“我发自肺腑的，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交往，且应避免敌对的人。或许我们曾有许多误解，但我衷心希望，我们可以以对话而非打斗，以合作而非敌对，解开误解，并解决当下所面临的困境。”
看着奥托，于连双眼微眯。
这人……不好对付啊。
他与佳斯特那种“非人的领袖气质”完全不同。他的微表情多的可怕，但每一处细节，都在无比强烈的彰显“我很真诚”。
这种异质性，可能更接近瓦尔莱，是一种微妙的“单纯且执着的求道者”的气概。
求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