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借新晴色,排开万里云,一场大灾,来时惊天动地,去时悄无声息,纵使摇山拔地,簸土扬沙,也不过沧海桑田中一处最细微的变化。
秦湛没想过会有劫后余生,替他为命运写脚本的人,一定是个满脑子浆糊的新手,故事到这里其实结局刚刚好,他已经为了一个人穷尽了一生的浪漫,往后半生光景若只剩细水长流,还不知要花费多少心血仔细经营。
更重要的是,如果被有眼光的考古学家挖出来,他起码还是个金贵的文物,可以继续抱着心上人躺在博物馆的橱窗里供人瞻仰遐想,可被媳妇儿他老娘派人给挖出来,他就只能是个带歪别人家儿子的红颜祸水,这锅他背就背了,难道他还指望怀里这只傲娇的孔雀承认当初是谁泡的谁么。
来时未见秋意,去时满山已染霜红,懒洋洋碾着草叶子的马蹄在出离山道的阔野上踏出轻轻浅浅的痕迹。
“你说……蜀人是真的愿意放我走吗?”
秦湛松开绾在指间的缰绳,双手径直搂住对方的腰身,将胸膛贴上他挺直的脊背,下颌枕上他温热的颈窝,“不放你走难道留着你继续呼风唤雨招灾引患吗?”
“那你就不怕留我在身边给大秦招灾隐患吗?”
卫无疾问罢,背后的人低笑两声,认认真真道,“是啊,我要早知你有这能耐,秦国还费劲打什么仗,我就牵着你到山东六国走一圈,看哪个不顺眼,就把你往人家门口一放,到时候你该泛洪泛洪,该降灾降灾,我大秦不是分分钟就统一天下了?”
卫无疾回头狠狠斜了他一眼,“你能说点正经的不能?”
“能。”他很是正经地点点头,在温柔的沉默中说出这辈子最诚恳的话,“谢谢你还活生生地在我怀里,冲我瞪眼,对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