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卿轻叹一声,随手拉了把椅子过来,示意朱邪玉麟坐下,他给朱邪玉麟倒了一杯茶,道:“印主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关于幻心境。”
朱邪玉麟想了想,道:“我家儿子只说了让我在进入我自己的幻心境之后,绝对不要……”
她皱了皱眉头,看着暮云卿,抿了抿嘴,才轻叹一声,继续道:“不要被你迷惑,留在幻心境中。”
暮云卿有些惊讶:“……我?”
朱邪玉麟看上去也有些尴尬,在暮云卿的注视下,干脆轻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理他了。
暮云卿轻笑一声,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朱邪玉麟。”
他伸手握住朱邪玉麟的手背,带着诱哄的语气,柔声道:“你看看我——如果不去想幻心境,你会不会为了我,留下来?”
“留在哪里?”朱邪玉麟快速收回自己的手,皱眉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我留在哪里?天下之大,你暮云卿想要待着的地方,真正又是哪里?”
暮云卿愣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她。
朱邪玉麟眼中有一丝失望,但还是强撑精神道:“暮云卿,我从来都不稀罕权势,也不喜欢纸醉金迷的生活。但是你不一样,你把家族的希望和责任给背在了身上——这就注定了我们从根本上就不是一路人。”
朱邪玉麟顿了顿,感觉心中一阵接一阵地绞痛,但还是咬牙说出口:“所以,我和你就算过去有什么感情,现在也应该清清楚楚地断了。”
话音落下,漫天的黄沙忽然就急骤地席卷了起来,隔着厚重的木门,朱邪玉麟隐约可以听见客栈中的人在惊呼“黑风暴来了”之类的话,就皱眉看着暮云卿。
这句话朱邪玉麟想亲口对暮云卿说已经很久了,她不相信暮云卿对此没有任何感觉。但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暮云卿还会掀起这么大的动静,这并不合理。
为什么?
知道在这种环境
下朱邪玉麟就算说什么,暮云卿也不一地能够听见,朱邪玉麟干脆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解。
约莫过了两刻钟,暮云卿才长叹一声,沙漠中的黑风暴渐渐止息下去,暮云卿低下头,神情晦暗,看上去有些疲倦,但他的侧脸被垂落下来的发丝斑驳地挡住了,朱邪玉麟并不能将他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因此心中也开始惴惴然地没底了。
沉默了半晌,暮云卿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朱邪玉麟,眼中很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朱邪玉麟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淡淡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朱邪玉麟瞬间挺直了脊背,觉得全身僵硬——被这个时候的暮云卿盯着看的感觉,就像是被一条剧毒的毒蛇盯住的感觉一样,湿冷阴寒,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从内心深处渗透出来的。
朱邪玉麟深吸一口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把话说清楚,但是并不想在暮云卿是这种状态下的时候说——明显暮云卿开始发疯了嘛!
不过为什么?朱邪玉麟恐惧的同时又有些不解,按理说即使在暮云卿的心中,她占据着一定的地位,但是他娶都娶了她了,想要得到的、能够帮助他的势力也差不多到手了,怎么还会看中这一点没有任何实质作用的感情纠葛?
要是没了朱邪玉麟的感情约束,暮云卿不久可以风流快活了吗?
就像被暮云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养在暮家好几个月的曲露。
只是朱邪玉麟此时并不知道,她认为的、应该在暮家好好活着的曲露,并没有过得她想的那么好。
或者说,几乎呆在墓葬群外面的人,这几天来都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
墓葬群在暮云卿和朱邪玉麟进入之后,就关闭了入口,暮家原本还仗着自己先前近百年的时间送进去大量的暮家子弟作为守墓人,就能得到
不少别人没有的信息,却不想,就在当天晚上,那些守墓人一个不剩全被丢了出来。
而且似乎暮家的这个先祖并没有顾虑血缘牵绊,这些守墓人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其中一大半更像是受到了什么非常严重的精神刺激,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整天就那么呆呆傻傻地蹲在黑暗中流口水。
更糟糕的事情发生在墓葬群关闭的第二天。
暮家中年的男性开始大批出现身体虚弱、行动不便的症状,整日只能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情况稍微好一点还能说几句话,情况不好的简直就像要随时撒手人寰一样。
这让整个暮家上下都开始惶然不安起来。
虽然因为暮家先前寿命限制的原因,暮家子弟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着怎么治理家族、怎么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了,但毕竟年龄心智摆在那里,骤然出现这种暮家大厦将颓的场景,每一个暮家人都抑制不住地开始慌乱。
这个时候,宋烨修作为暮家的第一大亲家,却没有任何要伸出援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