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谁都没想过,情况这么严重。那李家老两口人也比以前老了许多,一头白发,那和雪花似的。见着村里人来了,心里是暖呼得和大冬天里的炭盆一样。心里直想着,老村长讲的没有错。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这不他们家有困难了,大家伙儿的都来帮了。
在见着莫铁根时,李家老两口愣了愣,尤其在瞧见对方挂着一身的伤口来给他们送钱。看着手里那灰突突的布包,心里酸,晓得一定是莫老太那个老太婆的。这种花色,也就她死抠门的用。一打开,里面的数,那是让老两口再也绷不住,眼泪哗得就流下来了,枯皮老柴鸡爪子似的手就这么抖,望着莫铁根嘴皮子一直颤,就是说不出话。
原本就瞧着李瘸子成那样了,到底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心里不是滋味。再看见李叔李婶这样,那心就更不是滋味了。莫铁根在李叔李婶就要跪在他面前时,立刻弯身扶住,嘴里发苦无奈道:“叔儿婶儿,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老两口黑瞎了心啊!居然害得你家虎子得了病,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你们家不计较,还给我们家送钱。”李老两口是真伤心真愧疚,透明的鼻涕泪儿,一把老脸都不要了。心里那个惭愧。
莫铁根听了,皱着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扶着李老两口坐下,莫要再犟劲再跪了。虎子是病了,但到底又不是不能治,过一段时间也就养好了。更何况,他们莫家送钱,为的又不是这个。
但李家老两口接下来说的话,那是让莫铁根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是大惊。
“明明在你们莫家二小子来之前,我家儿子就被打了。我两黑瞎心,怎地还怪到你家二小子头上了......”一抹眼泪,此时对着莫家人,那是一个惭愧,内疚。人良善了一辈子,怎么老了就糊涂了。
当天,莫铁根回到家里时,把这情况和莫老太一说。莫老太听了,冷哼一声,一掷拐杖,道:“到底还有点良心。知道他们家李瘸子早早就被打了。还想我儿子说情,怎地,还要我儿子叫那江家家主亲自掏钱给李瘸子治病不成?那人参熊胆的用着?”
“娘!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莫铁根眼里划过深思,沉声道:“李瘸子的事,横竖不赖咱们。不管李瘸子是在我们去之前还是去之后被打,也不关咱们的事。但到底,二弟没帮人说一句话。这名声,本来就悬乎得很。不顾同村情谊,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传出去,那可不就完了。”
“可我们不是使了银子了吗?那李家不也说,不怪咱们吗?”莫老太一愣,没明白莫铁根说的话。
莫铁根看了一眼老娘,他虽然不读,人也糙。没二弟聪明。但到底也不傻,还是有脑子的。他们本来就是怕李家胡乱到处说,但今天李家居然那么容易就说出来了,说二弟不帮他们说话的事,不赖他们。这和之前村长说的,李家拿着他们软肋死要挟的情况完全不同啊。李家要真有这个心,那就把这往死里藏,一直让他们莫家掏钱也不是不能的。
“娘,我怀疑,那李家,根本不知道咱们死在意二弟名声。说二弟不帮他们家说话,也只是气急了,胡口乱说的,根本没往深处想。也没想到拿这个威胁咱们。毕竟大家都在土里活了一辈子,面朝土背朝天,都讲究实际的。没那个花花绕绕,把名声当命的心思。不然,还抢什么人,让村长讲什么和,还大家伙一起捐钱。只要来咱们家,威胁咱们,那还不是他们李家说什么是什么,咱们连吭都不能吭一声。”
莫老太也反应过来了,她和这个村里的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了,她说那李家两老的,怎么突然算那么精了,还知道威胁人了。能随随便便找外村人来抢人的,能精明到哪去。
“那......那老村长说什么......”莫老太呐呐道,忽地,神色一厉,大骂:“好你个老不死的,越活越精了,还扯起谎来了!”
莫铁根叹了一口气,道:“娘,算了。村长估计也是为村子着想。只要为了村子,他什么想不着?再说了,他一开始是站在咱们这边的不是?一个村的,到底是要出银子的。那李瘸子......”
说到这,莫铁根不说话了。摇了摇头。莫老太瞧了,皱眉问道:“这是要不行了?”
“唉,根本就是躺着的活尸。”
莫铁根从李家回来后,就直奔东屋。和莫老太这么一合计,算是明白了。李家哪里阴着威胁他们,不过就是村长那老人精干的。为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村子。莫铁根再把李瘸子的样子一描,听得就瘆得慌。
如果不是李家之前提的混账要求和抢人让虎子病了,到底一个村,还是和莫铁根一块儿长大的。怎么着也是要可怜同情些的。莫铁根心里不是滋味,莫老太则阴沉着脸,不说话。而在一旁听了半天的陈氏,是不管。谁伤了虎子,她都要拼命的,还可怜别人,谁来可怜可怜她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