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泪眼,池安儿看见眼前一只大手已牢牢握住那金簪细长的簪身。
宇文姿一怔,不觉松了手怒道:“长孙副使好大的胆!竟敢对本郡主动手?一个贱婢对本郡主不敬,本郡主还管不得了?”
神色平静的长孙晟扫一眼脸上、手背上青紫血痕交错旧伤添新伤的池安儿,看来这段日子宇文姿没少虐打这个小宫婢。
长孙晟不动声色收回收视,而后双手奉上金簪略低头道,“末将不敢,只不过这些宫婢都是天元大皇后娘娘所选的陪嫁之人,日后自是要留在突厥服侍在千金公主身边的,郡主如若划花了她的脸,让她如何有颜面再侍奉公主?”
宇文姿睨了丹凤眼冷笑道,“听长孙副使之意,这是在责怪本郡主,有意要唯护犯错的贱婢了?”
长孙晟英气勃发的面容一紧,不卑不亢着,“郡主,陪嫁的宫婢犯错,按规矩处罚便是,来人,将她带下去,杖责十棍,以儆效尤!”
长孙晟一声令下,侍卫立时上前。
池安儿轻合了眼帘,便是挨上十棍子,也总好过被宇文姿活生生折磨死,至少,身上有伤的她不必再侍候宇文姿了。
显然,宇文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傲娇的冷哼出声,末了,漂亮的丹凤眼逼视住长孙晟:“十棍,区区十棍只怕这贱婢长不了记性,长孙副使,莫非你有意徇私不成?或是因远离京师长安,你便以为可以一手遮天生了藐视皇族之心?”
宇文姿句句愣往皇帝脸面上扯的卑劣意图令长孙晟心有憋闷,而这边的状况亦引了迎亲使团庵逻王子等人注意,庵逻王子提马上前,饶有兴致在旁瞧着热闹,一对儿深深凹陷的大眼不措眼珠的盯着粉面含怒的宇文姿,美人一怒酥胸起伏别有娇俏风姿,庵逻王子眼底里现了垂涎之色,不觉低声对身边的护卫道:“我以为应珠就够蛮横刁钻令人头痛的了,没想到千金公主的妹子毫不逊她,又辣又俏的够味儿……”
长孙晟不动声色的将庵逻王子垂涎的嘴脸纳入眼,不觉沉了面容,宇文姿却不容他开口。
此时的宇文姿哪有心思留意那双往她肉里盯的贪婪眼睛,只不依不饶的咄咄相逼长孙晟:“本郡主不得不提醒长孙副使,本郡主送亲归京后可是要进宫复命的,要向天元大皇后娘娘和天左大皇后娘娘细细禀明这送亲所发生的种种,长孙副使身在异域竟敢藐视皇族之威当真就不惧陛下降罪吗?”
长孙副使平静下的眸子有暗波涌动,未及他开口,池安儿已抢先跪伏在地叩头连连,语出乞求却分明带有清骨:“长孙大人,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手脚笨拙惹郡主生气,若是长孙大人重重处罚奴婢能令郡主消气一二,奴婢也是心甘情愿绝无怨怼,还请长孙大人重惩。”
显然,池安儿不愿别人替她代为受过。
长孙晟不由深深看一眼仰起小脸儿,被金簪扎出个血洞血流到下巴颏的池安儿,那张小脸儿虽新旧伤交叠却依然的清美娇俏,眼里虽噙着泪,可亦隐着坚韧与顽强。
“公主,公主……”
送亲正使汝南公宇文神庆皱着眉匆匆前来,正奇怪着凤辇后嘈杂声起的千金公主隔帘相问:“汝南公,何事慌张?”
“公主,郡主又开始大发脾气了,这一路上已不知打了多少宫婢还一直吵嚷着放她离去,您瞧,这会子她因个小宫婢侍候不周又大发雷霆更在那儿语出咄咄责斥长孙副使。未出关前郡主哭闹不休也就罢了,现今突厥的迎亲使阉逻王子在场,郡主还如此不管不顾任意行事岂不失了北周国体……”
“汝南公不必多言,且传宇文姿来,若她还闹个不休置身份不顾就将她绑了来!”辇内的千金公主虽语出平静,可明显带了丝不快,丢人都丢到突厥王子眼前了,还真是不知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