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已经到达上海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箭头早已射中目标,覆水难收。”欧阳山第一个走下客梯,眯起一双小眼睛用力嗅着上海的味道,和煦的春日阳光将他锃亮的头顶照的闪闪发光。一身定制西装穿在欧阳山矮胖的身上显得极其别扭,好像是一枚橙子穿上了香蕉的衣服,欧阳山毫不迟疑的下飞机,回头一眼,身后的萧鹰没有跟随他一同走下飞机,而是站在门口张望。那试探的神情好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思考到底脚下的土地是印度还是崭新的世界。
“喂,来啊!”欧阳山朝着飞机上的萧鹰挥了挥手。
萧鹰欲言又止,缓缓走下飞机跟上了欧阳山。
“这是选择困难症吗?我不记得你有过,假如有两个一百块,一张一百块和两张五十块,你会全部拿走的。”欧阳山想去帮萧鹰拉一个拉杆箱,但是被萧鹰拒绝了。
“我可以的,我的双手还有一只能用。”萧鹰朝欧阳山晃了晃自己没有戴手套的左手。
“还是说一说你的感觉吧,你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兴,你上一次回来也是这种神情吗?我猜上一次一定感慨万千吧,五年都未曾见过的城市,只是活在当年的记忆中,出现在一场场梦境里。一年有四个季节,然而你离开了二十个季节,六十个月。往往一分钟就能谈成一笔大合同;五年,对一座城市显得太过于漫长了。”
“你说的不错,我只是在退缩。我说的退缩和你认知中的退缩不是一回事,我的意思是犹豫和迟疑,我只想说服自己,有理由重新过回之前的生活。”
“我知道,我知道。”欧阳山没有点破萧鹰的心事,连连点头。
“跟你说实话吧。”萧鹰深吸一口气,还是对好兄弟坦白,“我有些畏惧,来源于我见识到更广阔的的世界,井底之蛙只能望见头顶的小块天空,那我们呢?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也许目光只剩下碌碌的生活。伯恩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他假借国防军高级将领的身份,出入上流社会,整日风花雪月,我和他相仿却要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连太阳都不曾见到,你说凭什么?”萧鹰将胳膊搭在欧阳山的肩头,并肩前行。
欧阳山微微一笑,低头不语。
宁做朝中鬼,不做乱世神。
“死神,需要一个正名的机会。”
C区六号,早已沉寂几个月的房子总算重新开启新的时代。
刚刚结束夜晚的工作,楚妍一身疲惫,一番精心的沐浴之后打理家中的事宜,准备上床休息。
脚下一双天蓝色纯棉绣花拖鞋,一朵荷花绽放,身着一件粉色细纱丝质睡衣,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一步一个台阶,纱衣半遮曼妙身躯,一双腻滑雪白的大腿晶莹如玉,令人目眩神迷,那朵玫瑰花刺青饱受雨露恩泽,一张一合,轻轻诉说。
通往二楼的台阶刚刚走到一半,房子所有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还有一道熟悉的女孩声音传来:“重新启动中。”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这——”楚妍呆滞在原地,半张嘴巴注视房子内所发生的一切。楚妍按住狂跳不止的胸口,自从那个人离开后躲在暗处控制房子运作的人工智能便停止了工作;当机器重新开启发动机,只能证明一件事情——他回来了。
楚妍告诉自己还是不要做梦了,他回来梦中至少还有可能梦到,就算他回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也不会是我;何况他还在太平洋的对面,前些日子听萧慧雅说他在战斗中受了伤,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不到二十天,能从床上爬起来就不错了。
楚妍只是当做远程控制人工智能,摇摇头,准备休息了。
就把刚刚发生的意外当成一次美好的错过。
“楚妍!”
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朝思暮想的一道声音又一次响起,好像离乡几十年未敢忘却故乡的声音,偏偏有人在自己面前说起了故乡的话语。楚妍浑身颤抖,嘴角的肌肉不停地抽动,两行清泪悄然滑落,滴落在地板上。
狂跳不止的心脏几乎带动她的身体一同颤抖,芊芊素手揪住素纱的一角不敢放开,楚妍脚下一软,扶住身旁的扶手才让自己没能摔到在地。
“萧,萧鹰。”
一汪清目有万种风情,她的眼中倒影着的,是一个男人的身影,痴情的目光柔情似水、纯洁如雪。
“我回来了。”男人迷人一笑。
“真的是你。”楚妍跌跌撞撞的跑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