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王示就看见那草木土混合搭建的屋子门前坐着个人,一件羊皮裘被扔在一旁的小凳上。瞧他的岁数应该比辛东方还大些,不过看他此刻磨刀霍霍的样子,距离蹬腿应该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反倒是在他身旁拴着的那只羊,虽然年纪不大,但只怕是马上就要凉凉了。如此看来,老头的生活习惯不像是草原人,还是跟他们更接近些。
王示大声问道:“老爷子,这是什么地界了?”
老头从一旁的盆里捞出一捧水,撒在磨好的刀上,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小点声,我不聋。”
王示顺着他的手指,抬眼看去,那里的墙上大概是写着什么字,只不过应该是历经的年月太久,已经淡得看不清楚了。他仔细分辨了一会,才勉强在脑海了拼凑出了那里写着的三个字——牧羊关。
“牧羊关?”王示特意取出身后的地图,但上面并没有这个边防要塞。
当然没有。
如果一个土坯房都能作为要塞而存在于地图上,那历代帝王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所修建的长城岂不成了笑话?
王示又问道:“您这两天有看见从东边来的人经过这吗?”
老头这回终于开口了:“早上刚过去了三个。”
刚好三个,应该就是孙万忠派出去的正牌使者了。不过这么巧的吗?
王示愣神的时候,老头已经将那羊脖子上的绳子解了下来。那羊却像个傻子,面对一柄明晃晃的尖刀连一丝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乖乖的亮出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脖子。
“老爷子怎么称呼?”王示终于发现这初看老头着实有些不寻常。
老头熟练的宰杀着像死刑犯人一样一声不吭的羊,头也不抬:“袁天风。”
很陌生的名字,就跟牧羊关一样,王示从未听过,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要吃一口热乎肉。从他和金四月跟着那三个契丹使者后面出发,已经连续啃了两天的干粮了。
“您老一个人吃不了一只羊罢?”王示从马上跳了下来。
一阵大风吹过,门框上用锁链挂着的那根不知用来干嘛的锈铁棍晃晃悠悠。老头抬头:“我自己当然吃不下,不是还有你们两个吗?”
王示眉头微皱,这古怪老头若不是在诈他,那他的领域也未免太大了些,自己怕是没法保证金四月的安全。
从羊身体里流出的血被袁老头接在一个盆里,“放心,王家的小子。我跟你爷爷一起喝过酒的。”
他这么说,王示却反而更加谨慎了。他活了快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比他们家还能装神弄鬼的人。
“大爷,你这肉好吃吗?”王示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回头,不远处,金四月朝他挥了挥手。王示以手抚额,这女人就不能老实一点吗?
袁天风继续处理着羊的内脏,应道:“自家养的,不好吃不要钱。”
王示硬着头皮从身上掏出一张面值惊人的金票,走近递给袁天风:“不用找了。”
袁老头没接:“小子,你觉得这种地方,这纸钱能花出去吗?”